穿行醉美G318
“魔镜,魔镜,谁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?”
我是一面无声的镜子。
用经验最丰富的工匠、最通透稀世的材料、最复杂多变的方法打磨的镜子。
“是你。”
十数年,我流转于一群人中——他们喧嚣,他们盲目,他们呼出NO、NO2等废气,给我的镜面蒙上了灰。
我难以形容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,但当人们不再选择我的时候,我还是会有些伤心。然而当任何液体都无法洗去我脸上的污渍时,我就被加急送往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地方。
这路陡峭迫人,我这层薄薄的镜面被弯曲变形、颠来倒去。我想呕出什么东西,但吐不出来。我只是一面镜子。
最后,车停了下来。
然后,她捡起我来。
她只是轻轻巧巧向我哈了口气,我便看清了她的模样。
仅以秀美一词是万不能形容出她万分之一的独特的。她着金宝顶帽,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。而她的脸庞是意外的哑黄色,一片寥寂的哑黄上,青山远黛,近水含烟。望之蔚然而深秀,是美人颦眉。鼻梁高挺,是山峰矗立,令人望而却步。而她的嘴唇是温柔湿润的,藏着生生不息的水,孕育着湖泊星罗棋布。
她爱穿无袖的青袍,内着淡蓝色的衬衣。有时衬衣上会有着一层浓稠的乌墨做客,但更多时候是一片纯净的蓝白。青袍却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绿,浓烈、清淡,晕染、交映。有时上面还会纹着几只活泼灵动的牛羊马群。“绿得五彩斑斓,”兴许就是形容青袍的感觉。
她喜欢像个小姑娘一样问我“魔镜,魔镜,谁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?”可我只是一面镜子啊……
我能折射出世间万象,或美丽或丑陋。
我无声地折射出世间万象,或人类或物品。
她怎能期望我做出任何回答?
我缄默,她颦眉。但她总想让我做出什么回答,仿佛镜子里面有一个人一般。但她仍是锲而不舍,愿意每时每刻地换上新衣服,用着一块纯白的布一刻不停地擦着我的镜面。
她能与纯白对话,像佛,存在在与天堂最近的地方,有着最纯粹的信仰。有时我会突然认为那块纯白的布就像透明的蛛丝,只为拉起我这位“楗摩多”。
“想感受这个世界吗?想作为一位人有温度的拥抱我吗?爬吧,爬上这跟蛛丝,用尽全力,就像我用“信仰”拥抱你一样。”
说着,她用一块纯白绣着“G318”字符的布包住了我。
我情不自禁地触摸着这块布。
名为G318的蛛丝穿破了我。
支离破碎。
每一片碎片看到了她,她变为一根极长的蛛丝,看不到头。迅速,变宽,变得硬实,不再是纯白,像我来时的公路。她的鼻眉变为青黛的山,流淌的水,她通透的眼睛,我一直逃避去折射的眼,变为唯一的纯白,去向了天空。
“是你。”
我穿过了这片玻璃,即使遍体鳞伤。
她拿起了我这片镜子。
我抱住了她这片天地。
有温度。